献礼
骨水仙，Death×Geno。
ooc。注意避雷。
死神诞生时众神皆为他祝福，万物中但凡可移动的便前去朝礼。盛大的庆典持续七个日夜，生灵赞颂死亡，有如多了新的兄、新的父；众神不吝其力，造无数美食佳肴大摆宴席，有翼的：鸟儿便食谷粒；有足的：牛羊便食草；有尾的：鱼儿便饮泉水；有灵的：人与怪物便饮琼浆。
天地交汇处有骸骨一副，半掩埋在尘埃中。朝拜的行伍途经他，感到不解：你在此处遭雨打日晒，平白的，何不脱离出来？你在此处重复着日日夜夜，无尽头的，何不脱离出来？你在此处沉湎于愤怒与悔恨，尽叫他人戏讽，何不脱离出来？
骸骨在尘埃中回他们的话：这对我来说是唯一的法子。我已忘了自己是如何被埋葬的，留在原地即是唯一的法子。况且，你们说脱离，我却不知道，脱离后，该往何处去？
有翼的：一只乌鸦落在枝头，看着骸骨，可怜他：你形容枯槁，是否饥饿已久？
曾经天上下雨七昼夜，所有麦粒都在水中消融，没留下任何谷种。如今雨已停了许久，人们仍未找到代替的食物，稻草人倒在淤泥中，留给我的只剩落寞。
但是听我说：昨日死神在虚空诞生了，掌魔法的神道，“是我择了原料，用黑洞中的魔力造了他。他有夺取一切的力量，必然无比强大。”崇尚力量者皆挥舞起他们的拳头。今天他的生宴还在继续，酒席摆满纯银的杯盏，夜里闪烁如长河；骸骨啊，你前去分一杯羹。
骸骨谢绝了它的好意：朝拜需献上祭礼；我一无所有，无颜去讨食。
乌鸦道：你若有眼球，或其余闪亮的东西，我看是好的。
我已没有眼球。骸骨回答；然而我仍得见，献出眼球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那么，卖弄你的弱小，贻笑大方，如何？至少神不会降罪与你。
乌鸦拍拍翅膀，一去不归。骸骨便起身，走出他的孤坟。
他到了一处破败的遗迹，有足的：牛羊见了他，可怜他：你衣衫褴褛，是否罹受苦难？
自从那暴风雨停后，地上最高的山峰都被大水埋没。我们在浪潮中飘摇，整日嗅着生灵在水中腐化的苦息，仿佛失去所有希望。
但是你知道：前日死神在虚空诞生了，掌知识的神道，“是我给了他智慧，使他博识，卑鄙与愚蠢永远无法近他的身。”智者皆颔首微笑。今天他的生宴还在继续，一块巨大的圆饼供所有人取食，每当吃完后又会恢复原样；骸骨啊，你前去看那神迹。
骸骨向它们解释了来意：我原准备了花言巧语去朝礼，如今行不通了。
牛羊道：你的衣物 ，若是洗净，我看是好的。
我愿将衣物作为祭品的衬垫。骸骨回答；然而这围巾似乎并非是我的所有物，我却总觉得此物无法割舍……不，不成了，我的衣太破烂，这个我无法献出。
那么，展现你的感激之意，为神祝祷吧。神会因此欣慰的。
牛羊垂下头，默默祈祷。骸骨告别牛羊，继续前行。
他到了一处洞窟，有足的：蜘蛛见了他，可怜他：你步履蹒跚，是否流离失所？
我们在煎熬中等待大水退去，终于得见陆地渐渐露出。然而在水中消解了形体的生命已经化为淤泥，铺陈在大地上，掩埋了一切归乡的路径。
我们给你指条道：三日前死神诞生了，我们的缪斯道，“我会细细纺出他的命运，叫他有好运气，免受他人诅咒。”善良的人皆为他献上花束。今天他的生宴还在继续，留宿的宾客太多，我们用丝给他们织成吊床，多了便叫云；他们在床上仍不停饮酒高歌，酒液洒出，银盏落地，便成了雷、雨、闪电……骸骨啊，你前去请求一席之地。
骸骨向他们说明了去向：我原准备了祝福去朝礼，如今没必要了。
蜘蛛窃窃道：我们看你的骨是好的。
骸骨笑了：这我可没法悉数献出。不过也罢，我自己都不知道留着有何用处。
那么，这等献身的忠诚便足矣！神必不会亏待你。
蜘蛛将粘丝的网拨开，光芒照进阴暗处，骸骨出了洞窟。
骸骨在山原中行走，看见河流，上前用流水洗去身上的尘土。有尾的：鱼儿见了他，可怜他：你如此狼狈，想必已趋穷途末路。
尽管人能从无处为家的悲哀中振作，但大地上仅有乌合之众抱团而成的集体；在这莫大的灾难之前，往日严明的制度一去不返，弱者只想着保全自我，雄壮之志淤泥不如。
然而：数日前死神在虚空诞生了，战争女神道，“我给他勇气，且他无血肉，必不会胆怯心软。”立功累累的战士皆高呼万岁。今天他的生宴仍在继续，万千勇士的踏歌将天的中央踩得塌陷，寒风吹下来，使云成了霜、雨成了雪；骸骨啊，你可归到他麾下去。
有尾的：蜥蜴也从藏身之处出来，向他搭话：神命勇士们一同用肩负起天穹，使寒风停止，但勇士们每负半年即需休息，于是我们管天穹顶起时叫夏，天穹落下时叫冬；骸骨啊，你前去贡献一份力量。
其时正值天穹初开，河要冰封，鱼需深潜；大地将被雪，蜥蜴得回它们的洞穴。骸骨说道：我原就是要献上我的忠诚的，如今还需要带上些礼物。
鱼道：战士要有祭出鲜血的觉悟。
骸骨回答：我的血是冰冷的，且沾上了天地之间的尘埃，已经污浊。这是不成的。
鱼沉思半晌：那么，带上你的灵。
神会因强大倍感孤独，若你献上你的灵，使他有伴，哪怕心意迁移之迅速，使相聚如电光火石般短暂，他仍会感谢你。
不多时空中纷纷地落下雪来，鱼一瞬没入溪流深处。骸骨匆匆上路了。途中，有灵的：怪物见了他，可怜他：旅行者，为何如此悲伤？
没错，我们经历了灾祸，但是如今陆地已经干燥，沉眠已久的草种生根发芽，作物可以重新培养！人们建不了房屋，便去幽深的地下寻找住所，生活得以再次延续！我们在探索之中，找到了发光的矿石，让植物可以生长，生命可以继续绽放！
别忘了：一周前，死神在虚空诞生，众神之王道，“他有兄弟相伴而生，必不会孤单。”众生皆大欢喜——新神诞生了！他是强大的，理智的，是幸运的，坚毅的；他已经完整，他什么都有了，哪会在乎什么礼品？神的盛筵仍在继续，骸骨啊，你快去参加那欢乐的宴会！
怪物们要将食品送给他，多半从他的掌骨中落下。骸骨谢绝他们的好意，转身加快了脚步。分明知晓无人等待他，仍加快了脚步。
他穿越了冰雪，走出了溶洞，又翻过火山，不知疲倦地迈步，终于到了距天空最近的城镇中。他看见街上仍留有盛典的痕迹，食物的残渣和佳酿的空瓶堆积成山，但却凄凉无比；他觉察空气中隐约有微尘浮动，阻滞了呼吸。
远处传来悲怆之歌。唱歌的是有灵的：人类。他们见了骸骨，以为是将死的人，痛哭流涕：死亡已经降临！
众神之王造了死神，预备带走生命女神的所有造物，便没有邀请她参加这宴席。然而第七天，生命女神来了，她看见死神与他的兄弟，沉默良久，终于开口，“你是全知全能的，可你要在人们心中造出你无法举起的石头；你是慷慨豪迈的，可你要将权责与怜惜的天平倾向权责；你是无心、无血肉的，可你仍有灵；你不是独一个，孩子，每一个灵魂都镌刻着与生俱来的孤独。
“可怜的，可怜的孩子，”她的眼中落下泪来，“我会将我的造物予你，作为迟来的献礼。”
于是顷刻之前，但凡触碰过死神的生灵骤然倒地，他们无心跳、无呼吸，双眼失去光芒，胸口浮出他们的魂灵，尽飞入死神的袍下。宴会终结了，桌被掀翻，银的盏散落天穹，成了星宿；无尽之饼被抛上空中，成了月亮；云空了，便漂浮起来，再落下的雨已不是琼浆，雷也不是歌颂；勇士有一半倒下了，无法支撑整个夏天的沉重，当天穹半开半阖，那便是春、秋。
人们如高唱颂歌般叙毕这惨状，含泪启程，要继续没有终点的逃亡：骸骨啊，死的宫殿就在面前，你快快逃命吧……
骸骨站在原地，眺望着受难的人们、苦行的人们、流离的人们、穷途的人们、悲伤的人们；视野旋转，他回头望见了自己的孤坟，那里已经非常遥远，而且新立了无数墓碑，离去仿佛仍在昨天。他已经到了这儿，临于死之门扉，仍旧一无所有，且什么都没献出；可接下来，该往何处？
没有更多的迟疑，宛如将躯体从尘土中掘出，骸骨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。
骸骨行在黑暗中，他听见声音：
你是何人？为何风尘仆仆？此处有千年冰雪的融水，可供你饮用，洗净你的身躯。
骸骨听见这声音，却找不见谁在说话。他循声绕过凌乱的桌椅，爬上阶梯。
你从何处来？为何遍体鳞伤？此处有毛茛、蟾蜍皮、蜘蛛眼，可使你止血。
骸骨听见这声音，却找不见谁在说话。他登上阶梯之顶，来到一个仿佛祭坛的地方，脚边堆满各式贡品，寸步难行。
你途径哪里？为何血流如注？此处有人鱼的鳞、蜥蜴的尾、萤火虫的薄翼，可治愈你的伤口。
你是谁？为什么不吝帮助我？骸骨问道；此处是死的宅邸，那么你是死，还是死的兄弟？
近处有声音回答：我是死的兄弟。
死神的兄弟。骸骨说道；你是个好孩子。
于是黑暗中响起那孩子开朗的笑声。
客人们都已经离去，你是姗姗来迟。我的兄弟把我留在这里，清理这些礼品。
那么，我也报上我的来历。骸骨道；我是天地交汇处的一具枯骨。一日，一只乌鸦前来告诉我，死的生宴开始了，要我带些俏皮话来讨得众神的欢心，我便上了路。
那东西我们多着呢！那孩子说；死确实喜欢它们，可是只有那些，便觉虚伪。
骸骨继续讲述：第二天，一群牛羊告诉我，小把戏是无用的，要我为神祝福，虔诚地等待神迹，我便继续前行。
那东西我们也有。那孩子说；我还不明白它们的用处，有那么多，仍觉空洞。
第三天，一群蜘蛛告诉我，死所得到的祝福已经够多了，要我献上忠诚……
那是好的，我明白！那孩子抢着回答；那真是高尚，真是洒脱！可我……我总觉得，有什么东西更为重要，而我们从未拥有过……
那孩子的声音渐渐低落。他忍不住问了：你到底是谁，为什么不愿洗去身上的灰尘，为什么放任伤口暴露在外、鲜血涌出？孩子擦亮一根火柴，看见了骸骨，惊讶之余，问他：你到底是谁？——为什么你和我的兄弟如此相似？
骸骨看见死神的兄弟，低下头向他跪拜，并说：我无法回答，我也不知我是何人，该何去何从。我只觉得……只觉得……我好像……忘记了……
火光灭了，那孩子又擦亮一根火柴：你从哪里来？为何会什么都不记得？
骸骨仍跪拜在地：我在天地交汇的孤坟……不，不对，死亡尚未降临时，我是如何被埋葬的？
火光灭了，那孩子擦亮第三根火柴：为何你见了我——
……为什么你要哭？
骸骨痛哭时，有血从双眼流出来。
他答：我想起来了。我是多余之物。
火光灭了，那孩子请求他起来：这不重要了，都不重要了。我听见大门又开了，我的兄弟已归来，他见你，必会杀了你，快快离开吧。
骸骨拒绝了：我不离开。我不畏惧死。好孩子，我来的一路上，净听说死神，鲜少有人提及你。为什么你没有神名？他们说死是冷酷无情的，可你们只是诞生七日的孩子；要让孩子丧失与生俱来的善意，只有让他杀死自己的手足。好孩子，你为什么没有神名？你便是祭品。众神之王派你的兄弟夺走生命女神的所有造物，然而你们仍有灵。灵不死，便无法杀戮其他生命；而杀了一个与他最相像的灵，便等同杀了他自己。
那孩子请求他离开：我是神，神不死。我听见我兄弟的脚步声近了，他见你，必会杀了你。
骸骨拒绝了：我不离开，我不会死。我向你宣誓，献上我的忠诚、我的灵，坚定我的决心。
那孩子拉起他要逃离这漆黑的宅邸，但听见声音：
你是何人？你只有九分之一的灵。
你从何处来？你的灵中充满愤怒与悔恨。
你要向何处去？你早该死了，却仍活着。
破空声响，一枚骨刺穿透骸骨的胸膛，直将他钉在地上。骸骨没有顾自己的伤，将死的兄弟向一旁推出，那孩子摔下祭坛，昏迷过去。
死临近了。骸骨嘲讽他：你听见了。你必不是第一次听见这话，神的王与择了你原料的家伙要你屠杀众神，从你的孪生兄弟开始。
死将镰刀刺入骸骨的胸膛，正钉在他的旧伤上。骸骨嘲讽他：你被玩笑逗乐时，可曾想过存在的意义？你回赠万物的祝福时，可曾想过他们的未来？我告诉你，一切皆是虚幻！
死即将夺去骸骨的灵，而转瞬间空中有白炎燃起，刺穿了殿中的黑暗；死神为避开白炎而退下祭坛——生命女神降临。
多么卑鄙又残忍的恶意。她叹息。我最初的友人，竟然堕落到如此境地。
她看见祭坛上流血的骸骨，可怜他，给他金羊毛，使他痊愈。
死亡，我的朋友。她平静地开口；听我将这一切细细讲述给你听。
起初，世上只有三主神：力量、生命、魔法。力与生命女神相爱，诞下一子。生命担忧这孩子无玩伴，必会孤单，便下到大地上，创造了万物，给其中少数降了福，赐它们神名；并将灵魂给予人与怪物两个种族。神子降到世间，与众人玩乐，无忧无虑。
一日，噩耗降临。人与怪物爆发战争，神子前去劝阻，正处于战火中心；他悲伤地哀嚎，承担下所有攻击，随后灰飞烟灭，尘埃遮蔽了太阳。
生命为此整日以泪洗面。天上降下大雨七昼夜，洪水淹没陆地上百日；方及大水退去，瘟疫爆发，害苦了地上的凡灵。生命只能每日四处奔走，降下神迹使人们痊愈，却仍赶不及疾病蔓延的速度。
其余的神明开始商量，是否要创造终焉，收回那些饱受苦难的灵魂。然而魔法之神另有打算：他被神子的消亡所吸引，产生疑惑，为何神会死？死后将何往？为此，他诞生了疯狂的想法，几乎能让整个世界陪葬。
众神选定了宇宙中的一个黑洞来创造死。为了使死神尽快成熟，神将黑洞分为两份，使之相残。在那之后，死者不断增加，他们转生之迅速，甚至被从灵魂的长流中挤出，迷失在大地上。死无法放任这些灵魂散落世间，便用自己的力量约束住它们。
魔法之神日渐变得偏执，降下的神迹不再使世人诚服，被钉于十字架上，双手留下木钉洞穿的伤痕，身体也渐渐消散，灵魂即将走入迷途。终于，经历了能将自己的出生遗忘的漫长岁月，死再一次弑了神。他发觉，夺去魔法之神的神名后，自己的力量也由此增强，能够束缚住更多的灵魂。此后，他夺走了更多神明的名号，直到成为唯一神，在迎接最后一名死者后，沉睡在了漆黑之地的一株枯木下。
他的力量在漫长的时光中渐渐消散，一日，众灵魂从他手中挣脱而出，过于庞大的力量皱缩一团，形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洞，将宇宙吞噬成为虚空……直到下一次光的降临。
生命女神说道：这一切已经发生过无数次。然而上一回，你并没有将我杀死，便已消散在那颗枯树旁。
带走你的，是我曾见过的一个灵。
他出现时遍体鳞伤，说他是黑洞中摒出的杂质，在虚空中见证这悲剧无数次，已不愿坐视不管。他请求生命女神将他的灵魂分成九份，为的是在死神之前行走在地上。
第一份变成朝拜者，造访生命女神的宫殿，见她泪流不止，明白将有大灾难。他回到地上，召人制造方舟数艘；为救一个被卷入旋涡的孩子，只身投入了水中。
第二份变成乌鸦，在沉闷的舱底大声谈笑，让人们遗忘了无穷无尽的绝望。雨停后他飞出甲板，在云端徘徊寻找露出的土地，直到因疲倦坠落在海里。
第三份变成鸽子，衔着橄榄枝告诉人们洪水已经退下，大地重现生机。他在城镇间报信，瘟疫也追不及他；最终被精神错乱的人们抓住，砍下了首级。
第四份变成牛羊，在死的宴会上娓娓道出一切真相。人们以为他口中皆是酒醉后的玩笑，使他缄默，直到一切结束。
第五份变成蜘蛛，悄悄在神的生命中织入一丝变数。他的同胞涌上来，争先恐后将好运编在他前头，那变数被延至死神生命的尽头，几乎是无用功。
第六份变成鱼，顺流游入大海，请求战争女神阻止这场灾难。女神已将初生的死亡视为自己的朋友，表明若不到最后，绝不会对其刀剑相向。
第七份变成蜥蜴，观看他所提醒过的众神一个个被击败。他的气力全被磨灭，严冬再次来临，他在寒冷的洞窟深处静静睡去。
第八份成了迷失的灵魂，守候在死神的终焉之地，颈上残留着被斩首的痕迹。积攒而下的愤怒与悔恨使他长久地凝视黑暗，终有一日想起：他已找到回去的路。
生命女神说道：这一切原本只是一些模糊的直感，在今日终于相连，我不得不相信这是真实，曾经的真实。
他最后剩下九分之一的灵失去了大半记忆，埋葬在尘土中，渐渐像怪物一样凝出残破的形体。他一开始被自己的碎片劝说去行走，但是最终，是他用残缺的自我做出了决定。如今，他已经到了目的地。
我不会辜负这位朋友的努力。死亡，请你收手，放过你的兄弟，放过世间的魂灵。这份礼物过于沉重，连我也无法擅自将他们据为己有——我请求你做众生的见证人，在他们的命运之线断裂时将他们带走，连同那些迷失的灵魂一起引去转生之流，让死生之间保有平衡，避免悲剧的发生。
死神在这番叙述中，也隐约忆起了一些幻影。他说：不，不，这很奇怪……你说这是轮回，那么最初的那个黑洞是何物？
生命微笑：那便是这位骸骨先生的故事了。
骸骨便站起，与死亡对立。他们有着同样的外表，几乎就像镜中的倒影。
这是个过于漫长的故事。骸骨说道。
于是，在那一瞬间，神看见了他的来处，也知晓了他的归途，仿佛闪光破开铅云，头顶传来铮铮回音——这一瞬间并非默契，只是神读得懂灵魂的情绪。
你不必说了，我已经知晓。死神道。
骸骨颔首：我明白你，正如明白我自己。
死的兄弟醒了，他挣扎着起来，要带骸骨逃离这里，但骸骨拦住他。
你与我的兄弟相像，正如我与死相似。我的围巾正是他的遗物，和你的帽兜颜色相同。骸骨说；如今我可以重新告诉你我的来历。
但是那孩子回答：我隐约看到了什么东西，仿佛那就是答案。你要说些什么？
骸骨便不说话，只是一笑。
生命女神将手放到那孩子的头顶：你已有了为神的资格。我要赐给你神名，也叫作“死亡”。但是收走灵魂与否，都可由你自己决定。
那孩子道：我愿再听这位来客多说说他的事情。
不，仅仅这一个灵魂不能由你决定，因他不是我的造物。生命回答；我已经让他痊愈，那么就让他踏上他的归途，完成他自己的故事吧。
话音未落，骸骨的身边便有空间塌陷，裂缝中发出光芒，从中漏出白色的条块，开始吞噬骸骨的形体。
死神搭话了：想必在你死时，我们会再会。
骸骨微笑回答：届时我将准备些玩笑、祝福，备上我的忠诚与我的灵，献给你。
说完这话，骸骨便静静地消散在光芒里。
一切归于沉寂后，死的宅邸更显黑暗。生命女神在指尖点起火苗，面带微笑，恰如在混沌中第一次造出光芒的那日：我的朋友，我的造物除了生灵之外，还有一样，你可有收到？
死神闻言，抚上胸口，那里装着他自己的灵。他微微笑了，便明白自己已经
承认了这份献礼。
--Fi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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